出鞘22
刘皓从没有见过这么温柔的眼神，最柔软的丝绸，最和煦的春风也及不上这眼神的万分之一。即使苏沐橙丝毫也感受不到这双眼睛的存在，可刘皓依旧认为她是最幸福的人。苏沐橙和苏沐秋，虽然分开了，却又像从来都没分开，彼此在对方不知道的角落里勉励的活着，有尊严的活着。
在这一刻，刘皓感觉到了自己和苏沐橙之间是真的存在差距的。月亮已经从头顶挂到了树梢，苏沐秋什么时候走的刘皓没有注意，刘皓看着苏沐橙，觉得似乎自己抓住了什么，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抓住，他就这样一直蹲在树上，一直蹲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他的脸上。
他回到宿舍里时，白时英正抓着扇子死命的摇，依旧是满头大汗，竟将长发隐隐也给弄湿了，头上蒸腾起一丝丝的热气，看起来有一点小滑稽。
看到刘皓进来，白时英抓起扇子就往他脸上摔去，被刘皓侧身躲过，白时英脸上鄙薄的神情将五官扭曲到了一种极度不和谐的程度。
“你哪去了！你不知道这几天即使是夜里，也有四十度了，刘皓，你这是在为了你的白月光报复我吗？”
白时英擦了一把汗，像是想到了什么，脸上的鄙薄又换成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，接着道：“不过，我倒是很好奇，你的那份心，还有做的那些事，那个人他到底会不会领你的情。”
刘皓没有理会，默默蹲下来，将摔坏扇骨的扇子捡起来，隔壁门被推开，叶修面容复杂的出现在刘皓眼前，刘皓抬起头，冲着叶修示了一下意，便复又走了进去，运气周身，牵起白时英的手，将他拽起来，道：“既然醒了，那就走吧，去洗漱。”
如今多了一个白时英，吃穿用度，却并不觉得有捉襟见肘之感，这一切实际上都得益于刘皓有做备份的习惯。其实不只是在“备份”这个问题上，在嘉世的时候，叶修就见识过刘皓的万事妥帖，刘皓似乎拥有能应付生活中所有的突发情况的能力，可事实上，这种品质是极其容易被忽略，因为这些事都太微不足道了。相比于在赛场上拿一个冠军，谁会在乎你是不是将赛场的所有安全通道都已经记下，只是为了那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来的突发情况？
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，也不知道是不是刘皓年纪大了，叶修总觉得刘皓是越看越顺眼。虽然他还是会跟以前一样炸毛翻脸，但是叶修知道，那不一样的。叶修能感觉到刘皓自己很清楚，哪些问题无关紧要，无关紧要到可以纵容滔天的感情在自己的身体里兴风作浪，而哪些问题即使自己害怕、恐惧、羞愧亦或者是心花怒放，也必须要放下心中所有情感，做出最佳的选择。
至此，刘皓身上那令人发指的忍耐力就完全展露出来，脱去以前的青涩、无知与浮躁和高傲自大，且不说其它的，就凭这层忍耐，就足够刘皓在众多死局中周旋，寻找一个突围的机会。
叶修有时候也会在想，如果是自己，经历刘皓所经历的一切，包括做出丑事，臭名远扬，走到如今的这种境地，能不能像刘皓现在这样，还有勇气站在众人之前？
不知道，叶修不愿意想，因为这太痛苦了。
离比赛还有两周，国家队要离开了，要住到组委会指定的宾馆里，做最后的准备。
刘皓也该离开了，国际赛事，安保升级，警//////////察中不乏江湖中人，那群人再想掀起来什么风浪也不太容易。倒是华山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情，前几天师弟给他发了一条短信，上面什么也没说，只有两个字，速回。
刘皓的心突突乱跳，帮国家队的众人把行李和人都送上了车，临别前，叶修将他叫到荷塘边的小亭子里，这几天降温了，一到傍晚倒也不是那么的闷热。
小亭子的石桌上隔着一瓶白酒，两个酒杯。
刘皓看到了，不禁失笑道：“我道为什么落花白少了一瓶，原来是在这儿。”
“这酒原来叫落花白的吗？”
“师父酿的，原本没名字，是我这样叫的。”
“我第一次喝这酒的时候，恰逢华山后山上一棵桃花正开，那时候师母管的严，我和师父就躲在那桃花树下，风一吹，有花瓣落到酒里，很漂亮，我就起了个名字‘落花白’。”刘皓执起酒杯，笑道。
本以为叶修会借机奚落他几句文艺青年什么的，谁知道叶修只是沉声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。
“所以说，要回华山了吗？”
“是。”
“所以咱这是要说再见了？”
刘皓握杯子的手紧了紧，半晌才道：“对，再见。”
叶修抓起另一杯酒，在刘皓的错愕中一饮而尽。
“没事，我兑了很多水进去，喝不醉。”
刘皓觉得自己眼皮在抽筋，叶修接着道：“25号决赛，来看吗？”
“呦！这么自信！据我所知，韩国队，美国队实力可都不弱。”
“你能来看，我就能打。”
沉默，又是沉默
“好啊，我去看，记得给我留最好的位子。”
“绝对会是最好的位子。”
刘皓也将自己手中的酒喝干，“那我们就此别过？”
“别过。”
刘皓伸手相去够那瓶落花白，却被叶修抢了先。
“这瓶酒就给我吧，下回我们可以接着喝。”
“继续喝兑水的？”
“你想喝醉？”
刘皓摇摇头，道：“不想了。”
“好。”
“再见。”
“再见。”
叶修收拾起酒瓶，仔细塞上塞子，转身离开。
在离开的一瞬间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吹来的沙，刘皓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很热，似乎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流了出来。
还是因为风中飘来的那句话。
“刘皓，你是我经历过的，最好的副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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